在谢知的教导下,沈柔进步飞快,不一会儿,就把鸟肉给片好了,苏念也看得跃跃欲试,不过一上手,就把肉片给切成了肉块,还是谢知上手补救才切好。苏念赶紧退到旁边:“看来我是没有二嫂这个天赋,一会儿我去帮忙收拾树皮吧。”顾晚棠和楚香绫去学着其他人,割了些桦树树皮回来。两人这会儿正学着如何收拾树皮呢,就连林氏也在帮忙。苏念一走,只有沈柔跟着学了。寨子里不论是谁都可以生火,但今天吃大锅饭,整个场地上也就只有晴娘那边和谢知这边生了火。大锅里的鸟肉剁得块小,熟得也快,本身寨子里的人就等不及,才闻到肉香就一个又一个人上来催促。“晴娘,肉能吃了么?”“晴娘,饭什么时候好?”原本去小树林里搜集物资的人也都早早回来了,怕回来晚了,分到自己的肉里骨头多。卓军反倒松了口气,能带着人进树林捡漏了。晴娘擦了把脸上的热汗:“好了好了,能吃了,叫大家伙端碗来吃肉吧。”听到能肉吃了,寨民们端着碗一拥而上,晴娘和一起帮忙的几个厨娘们每个人均等地给人打上一小块肉,一大勺汤,洒上一撮粗盐,便算是一份肉汤了。另一个汤锅里炖了桦树树皮、灰菜和苦菜,每个人还能再盛一份树皮汤做主食。有汉子吧咂着嘴不满嘟囔道:“咋不把树皮和菜也煮肉汤里,这样就能多尝点肉味了。”晴娘旁边的妇人道:“赖三,你不懂做饭就别嚷嚷,真要煮一起,肉都变成了苦菜味儿,我们还不是想让你们多尝几口肉味儿。”被叫赖三的汉子还是有些不满,说了句瞎讲究,才端着碗坐到一边吃去了。其他人家倒没二话,从前不是灾荒年的时候,他们本来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口肉,这几年闹旱灾,更是吃不上肉,他们都快忘了,肉到底是个啥滋味了,这会儿能吃上肉已经快幸福得冒泡了。只是他们安静下来吃饭时,谢知和沈柔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了。“大嫂,你先前说,做肉得腌制才能去腥,要是煮就得加花椒八角,今天不用,可是因为没有香料?要不然我去借点?”谢知声音徐徐,别有耐心:“这是白切的做法,自然与煮、烤不同,着重讲究肉的本味,也就是说,得让鸟肉保持原汁原味的鲜美,做出来的肉要皮脆、肉甜,哪怕再按照口味加酱油、蒜汁、姜蓉等蘸汁,也不会遮盖本味。花椒、八角和桂皮这种香料味重,反而会压了食材本味,一般只加去腥的葱姜料酒便可。”沈柔若有所思:“是了大嫂,从前我吃过的白斩鸡,最爱蘸那虾子酱油,酱油的咸也压不下白斩鸡的鲜甜。”正小口呼噜着碗里肉汤的众人一开始还没上心去听,听到后面,却忍不住竖起耳朵。虽然她们说这白斩鸡他们没听说过,但听起来咋感觉那么好吃呢,听得他们感觉碗里没滋拉味的苦菜都好像更下饭了。切好的鸟肉已经全部下了锅,冷水淹没四分之三的肉身,加了问晴娘要过来的干葱干姜块,大火煮沸。随着热度升腾,透明的水泡咕嘟咕嘟翻滚,蒸腾出热乎的白烟,谢知又撤去几根大柴火,控制着火候转小,中间用长筷子把肉翻了个面。“火候要把控好,水开之后换文火,约莫煮小半炷香的时长,中间要翻个面,等熄火之后再焖小半炷香的时长,这文火慢煮和焖的时间就是白切肉肉质嫩的要诀。”“要是想把皮做得金黄,得选用正宗的三黄鸡,普通的鸡肉,可以用黄栀子上色,做出来色泽金黄,色香俱佳,这就是那些酒楼里做的白切鸡为何金黄油亮,看一眼就叫人食指大动。”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谢知把鸡肉捞出,用一点凉水浸泡,鸡肉上的一个个小油珠顿时四散溜出,飘了起来。“大嫂,这又是为何?”沈柔现在比楚木兰楚木槿两个小丫头还像好奇宝宝。谢知笑了笑:“突然的冷热变化,能让肉皮骤然收缩,口感更加柔脆,若是有条件,用冰水更好。”其实现在用冷水过一遍也是奢侈,不过这冷水又不倒掉,还可以喝,倒也无妨了。谢知做的这道白切鸡,味道不算浓香扑鼻,甚至离远一些的人鼻子里只有自己碗里肉汤的味道,他们根本就闻不到楚家那锅有什么香味。可听她这么一描述,他们似乎能想象得出来,楚家那锅鸟肉的味道到底有多美妙,有的人正吃着,嘴里的哈喇子就滴碗里了。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仿佛也闻到了谢知口中说的那种肉的鲜甜味儿,跟他们碗里的那股香料混合后的肉香味一点都不一样。此时楚家的女人们也说说笑笑回来了,而谢知正好做到蘸料。楚家算是提供蜂蜜信息的人之一,在蜂蜜上也分了大头,虽然蜂蜜不是白斩鸡的正经蘸料,但和别的蘸料搭配在一起也有出其不意的风味,比如后世特别经典的蜂蜜芥末酱、酱油蜜汁、蜂蜜糖醋酱……谢知自己咽了口口水,去晴娘那借了点酱油和醋,做了一道蜜汁酱油一道酸甜口的蜂蜜醋汁。见青年往这边看,谢知分了两块白切鸟肉给她。晴娘当然不好意思收,但听到谢知那一番话,自己一个口腹之欲不重的人都开始咽口水了,当然想尝尝这道白切鸟肉到底是什么味道,她心里的两个小人都要打架了。谢知见她面上迟疑,塞完就走,根本不给她推拒的机会。晴娘回头过神来,一看四周一大群寨民们盯着自己手里的肉看,赶紧往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狗娃嘴里塞了一块:“狗娃,你爹呢?”狗娃早就听得直咽口水了,那块肉被塞到嘴里时,谢知描述的鲜、美、嫩、香几字瞬间在他口中一一具象化了,简直好吃得上头,把刚才他吃的那块水煮肉给秒了。他怕一张嘴,口水就把肉渣给顺了出来,于是捂着嘴呜呜囔囔道:“娘,我爹还在林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