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小的参见钦差大人!”那人一进来,便直接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甚至连夏晚棠是何模样,是男是女都未曾看清。“起来说话。”清冷的声音带着威严,眸光落在跪地的那人身上,带着探究。听到竟是个女子的声音,来人下意识抬眸,便见一个天仙似的女子坐在上位,虽未着官服,却是威严十足,不免惊叹。随即连忙低头,踉跄起身,不敢多看。夏晚棠看着他,倒是不在意他这般紧张的模样,淡淡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士?何时被抓进去劳作的?”“小的……小的张富贵,是张家村人,是五个月前被抓紧去的。”“也……也不能说是被……被抓,当时他们说去矿里干活一个月会给二两银子,我便跟着走了。”张富贵说着说着,倒是渐渐没那么紧张了些许。眼前这位大人虽然有些严肃,但却是一身正气,跟他之前见过的县令大人不一样。“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吗?”夏晚棠没想到他居然是张家村的人,看他这样子,恐怕还不知道张家村被屠戮一事,心中未免叹息。张富贵点点头,“是,大家伙都想多赚些银子,这样村子里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大人您这样的大人物或许不太能理解,我们平民百姓饿着肚子,买不起粮食,也买不起盐的日子,而且每次粮食熟了之后县令老爷便会派人来让我们交税,交完税之后基本没剩多少了,跟本就不够我们全家人吃的。”“所以看到这样的机会,大家伙便动心了。”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憨厚的脸上尽是不好意思。或许是因为夏晚棠刚刚说话的声音比一开始温和不少,他说气话来胆子也越发大了些。夏晚棠没有打断他,只是很有耐心的听着他的话,直到他说完停下后才问,“那你可有收到过月钱?”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县衙的人说银子都要等年节回家的时候才能发放,因为在矿里吃饭都会有衙门的人送来,虽然都是吃一些窝窝馒头,但能好歹能吃个七八分饱,所以大家伙也没说什么。”或者说,是不敢说什么。夏晚棠明白了,不得不说这县令在御人方面,倒是还有些本事。既如此,为何还会让人致死。“你们矿中,可有死过人,死了多少,都是如何处置的?”“这……”张富贵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矿里有时候会有人生病发烧,衙门的人就会将人带走,说是他体质太差,结了银钱发送回家了,所以有些人怕自己也被送回去,生了病也不说,直道被衙门的人发现。”“所以,这其中你们就从来不曾怀疑过吗?”一有人生病便发送回家不在录用,这未免太过怪异,即便再傻,时间已长,总该发觉。张富贵抿了抿唇,“其实……是有人怀疑过,而且说了出来,但是,他……他被衙门的人带走了,之后再也没见到过他,所以大家伙便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夏晚棠一时无言,她现在大概明白,为了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矿洞里却什么暴动也没发生过。这个县令倒是个人才,可惜,不用在正事上面。想到他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一切,夏晚棠心中不免叹息。“银杏,带他下去见张家村的人吧。”张家村,总共留存下来的,也就剩下那四个妇人,和矿里面的人了。银杏颔首,将人带了下去,没过一会儿,痛苦声响彻后院。夏晚棠叹息一声,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知知,随我去一趟牢房,见一见咱们这平安县的县令大老爷吧!”平安县,这名字如今听来还真是讽刺啊!……牢房。这县衙的牢房,倒是比诏狱要小上不少,血腥味也几乎没有,但也关了不少人。这是蒋知知第一次进入衙门的牢房,有些怯怯的跟紧夏晚棠。她爹爹,便是被关在这样的又黑又可怕的地方吗?她的眸光扫过不远处墙上地上的刑具,不知想到什么,眼眶顿时发红。“大姑娘,我爹爹他……”“放心,他还无事。”夏晚棠在离京之前便已经着人快马加鞭去泰州府暗中保护蒋问,若有事,她的人会率先将人救下,等她抵达后审问。蒋知知点点头,她信任夏晚棠,只要是她说的,她都相信。“大人,到了。”狱卒很快将夏晚棠带到了关押着章良吉和他小妾的牢房,明明才关进去,这人却已显得有些狼狈。……“章良吉,你可知罪。”夏晚棠站在牢门钱,看着里面颓废坐在草堆里的章良吉,声音带着冷意。章良吉胎眸,看了眼夏晚棠,嗤笑一声。“什么时候区区女子也能为官了,想审我,换个男人来。”女人,在他眼里就是那种搔首弄姿只为夺得男人青睐宠爱之物罢了,不配审他。“看来,你或许更喜欢诏狱的滋味。”夏晚棠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如此傲气,却也不动气,只是略略抬手,“来人。”“大人。”“将人绑了,先让他体会一把这里全部刑具,想来便会乐意好好同我说话了。”明明是极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汗毛竖起。对付站在视人命于无物之人,夏晚棠根本懒得同他啰嗦。“姓夏的,你敢!”章良吉没想到夏晚棠竟敢如此嚣张,以来便给他用刑。“你是想屈打成招吗?”“原来章大人也知道什么叫屈打成招啊,我瞧着这牢里,可是有不少的犯人,其中有多少人是屈打成招的,章大人或许都不记得了吧,不如呈此好好回忆回忆。”夏晚棠言语讽刺,眼底神色更是犹如猝着寒冰。章良吉看着他,满眼恐惧,因为他知道,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在开玩笑。一旁的小妾缩在一脚,看着章良吉被人拖了下去,没一会儿,惨叫声响彻大牢。夏晚棠仿若未觉,抬脚踏入牢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