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说书人说完了夏晚棠和蒋知知镇国公府门前跪地喊冤之事之后,总算是说到了张王氏之事。夏晚棠听了一嘴,只觉得对方并未说什么重点,只是想将这件事弄的更大,抑或说,他在等着什么人。此时的说书先生瞧着已经说到末尾,叹息一声。“哎!要说这张王氏也是可怜人,她的夫家,娘家全都被屠戮殆尽,想要伸冤,却只能东躲西藏,寸步难行,着实可怜哪!”“但也算运气,碰到了钦差大人,此事才能闹到如今人尽皆知啊,老夫也才敢在这里同大家说上一说,否则……”接下来的话自然不言而喻。“好了,今日说书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咱们明日再会。”说书先生说完,底下听书的人有钱的上去放上几枚铜板,没钱的便是鼓了鼓掌,说着明日一定再来听。老先生也不在意,笑呵呵的同他们点点头。夏晚棠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蒋知知。蒋知知了然,拿起银子走过去,放在了那位说书先生跟前。“先生,我们姑娘想请您喝杯茶,不知可否?”“你们姑娘?”说书先生难得见到有人如此大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位模样姣好的女子拿着茶杯朝着自己的方向遥遥一举杯。略显儒雅的面上好似想到了什么,微顿一笑,对着夏晚棠远远一作揖,收起银子后对蒋知知说道。“劳烦。”“先生这边请。”蒋知知见他答应了,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在前边带路。……“小民见过钦差大人。”说书先生来到夏晚棠跟前,恭敬一拜。“先生,请坐。”夏晚棠并不诧异对方能一眼便猜到自己的身份,略略颔首。“多谢大人。”对方面容平和的坐了下来,夏晚棠拿起一个杯子,亲自替他倒了被茶水,放到他的面前。“先生既已猜到我的身份,那定能猜到,我请先生过来一叙的目的了。”“是。”对方颔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缓缓言道。“这茶,配不上大人的身份。”夏晚棠闻言浅笑,“先生一看便是爱茶之人。”“知知,去客栈取一些我平日喝的茶叶过来。”“每种都要吗?”蒋知知下意识问道。因为夏晚棠平日里喝茶,都是换着喝的。“都要。”夏晚棠颔,蒋知知福了福身便转身朝着客栈放心走去。好在客栈不远,应当没有一会儿便到了。……“都说云麾将军夏晚棠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今日一见,当真如此。”说书先生从容一笑,见官时,倒是和普通百姓不同。夏晚棠的嘴角微微上扬,“先生谬赞,我同样也只是普通人,而如今的身份,也不过只是多了一层身份为百姓做点什么罢了。”夏晚棠的话让说书先生眼中浮现赞许,“若是这世上所有的官都能如大人所想,那百姓何愁无处鸣冤。”“碰到大人,是那张王氏的幸运。”“可遇到那般贪官,却也是他们的不幸;如若是为了遇到幸运而必须县内遇上不幸,那这幸运,也就成了不幸。”夏晚棠说话间,抬手又替对方续了茶水。“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见解,受教了。”说书先生看着夏晚棠,好似忽然便明白了,她为何能成为大夏第一个女钦差。她的心里,装着这天下苍生黎民!“先生谬赞。”夏晚棠并不觉得自己见解有何不同,只是心中有所感,便说了出来。“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鄙姓张,单名一个以字,这里的人大多喊我一声老张头。”然夏晚棠听到他的名字,却是猛地一下站起身来,云淡风轻的眼中竟难得带上一丝激动。“您是……张公!前翰林院掌院学士,致仕后拒绝陛下的挽留后离京,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张以性情耿直,从不趋炎附势,却为人和善,若遇上有才之人,即便对方只是一个穷苦百姓,也愿平等相交,推荐他科举入仕。所以,如今朝中文武,还有不少都是因他推荐而考上科举为官之人,也因他此番为人,所以众人便称他为张公以示尊敬。……“什么张公不张公的,我现在就是个小老头,大人喊我一声老张头便是了;倒是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丫头也会记得我。”对方不在意的摆摆手,嘴里喝着小茶,偶尔捡一块点心果脯吃,很是心满意足。唔,真是许久未曾吃的这般尽兴了。夏晚棠听到这话连忙开口,“那我便喊您一声张伯伯吧,您也别喊我大人了,我阿翁平日里都唤我阿棠的。”“棠字意指风华正茂、福寿绵绵,寓意不错,人也不错。”看的出,张以很欣赏夏晚棠。而且他同官场中那些个利己的迂腐之人不同,对于女子为官,他虽闻所未闻,却从未觉得女子比男子差多少。就好比眼前的夏晚棠,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她如今所做呢。“张伯伯谬赞了。”夏晚棠觉得,眼前这位张公当真很喜欢夸她,倒是一点也不像传言中那般严肃。倒像个可爱的……爱茶的小老头。她想着,嘴角笑意深了许多。“张伯伯,在问张王氏案子之前,我有件事想问您。”原本,她是有自己的猜测,现在看来,或许确实是她想多了。“你问。”张以慢悠悠的品着茶,明明就是一般的茶水,好似也让他品出的一等好茶的韵味。……夏晚棠只心中略微捋了捋,随后才开口,“之前,我本以为这张王氏忽然拦街喊冤是章良吉故意想引他出来,但今日看到您,我有了另外的想法。”“那个人,是您对不对?”那个在背后帮了张王氏,确切告诉她今日会有钦差经过这里的人,应当是张公吧。“哈哈哈哈,倒是瞒不过你。”张以笑着承认。但夏晚棠还有一事不解,“那既是您告诉张王氏会有钦差路过县里,为何后面还有衙役假扮钦差队伍呢?”“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