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文学

第13章 偷听（第1页）

楚洛溪面色淡定，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想出去给睿阳采买一些心理治疗的教具，但走了几个门店都没找到合适的。”秦墨岭却不是轻易会相信这番说辞：“我记得楚小姐的义务，是要专心看护睿阳，而不是随便乱跑。”秦墨岭的语气冷淡，说任何话都带着上位者的指责和威压。楚洛溪只好进一步解释：“我并没有对睿阳不上心，我想买的教具的目的也是为了治疗。既然买不到，秦先生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只好自己动手制作了。”敷衍完秦墨岭，她就打算回房间。奈何有人不想放她走。秦墨岭站了起来，两步走近楚洛溪，挡住了她的去路。他身形高大挺拔，楚洛溪一米七的个头，在秦墨岭的笼罩下都显得娇小。楚洛溪无奈地停下：“秦先生还有事？”秦墨岭从上面看她，只看到她挺翘的鼻梁在人中处落下一片阴影，阴影往下延伸，遮住了红润的唇瓣。秦墨岭淡漠地移开目光，还是那副上位者的语气：“我希望楚小姐守好本分，少在秦家节外生枝，不该有的想法最好不要有。”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来警告她。楚洛溪眼底闪过厌恶，声音也变得冷冷清清：“睿阳这孩子我很喜欢，秦先生既然选择了我，就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至于秦先生所说的节外生枝——”楚洛溪第一次在秦墨岭面前露出冷笑：“还请秦先生管好自己的‘其他’家人，不要总是在我给睿阳开展治疗工作的时候增添阻碍。”说完楚洛溪绕过了秦墨岭，大步离开。楚洛溪路过他身边时带起一阵风，让秦墨岭莫名熟悉的气息又萦绕鼻尖。秦墨岭低头，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好好调查楚洛溪的背景，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发送以后，富有冷感的指尖往左边一滑，清空了聊天框。而楚洛溪丝毫不知道，秦墨岭已经在找人调查她。她路过几个女佣的休息室的时候，隔着门听到里头传来嗑瓜子聊天的声音。“你们听说了吗，除了小少爷，先生还有一个大儿子，是杨小姐多年前瞒着秦先生生下来的！”这个声音楚洛溪不陌生，就是早上在餐桌上讥讽她的那个尖脸女佣的声音。另一个女佣大吃一惊：“杨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这个大儿子是不是也有孤独症啊？”“唉，杨小姐也是太爱我们先生了，不愿意用孩子绑住先生一辈子。那个孩子据说身体不太好，性格还古怪……不过现在杨小姐已经把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告诉秦先生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杨小姐就真的成为秦家的女主人了。”楚洛溪站门后的阴影里，日光找不到的地方，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想起刚才顾明朗提起杨明琛的近况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洛溪脑子里回荡着尖脸女佣那句“身体不太好，性格还古怪”。楚洛溪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刚午睡起来的楚惟安睁开眼就看到了母亲，惊喜地喊：“妈妈你回来啦！”女孩儿的声音清脆欢快。楚洛溪看着养在自己身边的楚惟安，身体健康，性格活泼开朗。而被杨真真养了这么多年的杨明琛……楚洛溪顿时心痛得难以自抑，眼底露出绝望的愤怒：杨真真这些年到底对她的明琛做了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孩子，要遭受什么样的精神压力，有着怎样恶劣的成长环境，才会长成女佣口中的性格古怪的小孩。还好，还好明琛已经被带回国了，他们母子之间的距离原来这么近、这么近。她离明琛，只有一步之遥。楚洛溪闭上眼睛，不知多久才重新睁开，看着女儿充满星光的眼睛，伸手揉了揉楚惟安的脑袋：“你乖乖的，妈妈要去开导睿阳哥哥了。”楚惟安很懂事，知道睿阳哥哥生病了需要照顾，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楚洛溪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直奔杨真真的卧室。——时间倒回到今日清晨，秦睿阳从醒来就一直盯着房间门口，可一个上午，出了送早餐和午餐的佣人，并没有别人进来。不知盯着门看了多久，秦睿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抬头呆呆地看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阳光洒在雪白的墙壁上，黄色和白色交映，和昨天那个阿姨让他采的小雏菊的颜色很像。每日一大早，那个阿姨就会来找他，陪他听音乐，教他唱歌。可今天她没有来。是因为他没有学会唱那首歌吗？秦睿阳空洞的瞳孔中映着暖黄色阳光，几分钟后，眼中居然迟钝地划过一丝失落。如果有秦家其他人在这里，一定大为震惊，这么多年的孤独症患者，眼中居然有名为“失落”的情绪。秦睿阳从小凳子上站起来，主动走到了窗户边，站在阳光下，朝外面伸手。阳光洒在手上，是温暖的、慰贴的，像那个阿姨陪伴他的感觉。秦睿阳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很久很久以后，忽然张嘴，努力地从喉咙中发出一个音调。第一个音调发出来之后，再往下唱就变得容易多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秦睿阳努力回想着楚洛溪给他唱了无数次的歌，反复地尝试着，终于，他磕磕绊绊地唱出了楚洛溪为他写的这首歌的第一句歌词——“阳、阳、的世界……春暖花开……”他唱出来了，楚洛溪却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于是，秦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从不主动出门的小少爷，忽然踮起脚尖，第一次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秦睿阳缓缓走在走廊上，心中弥漫上一股委屈的情绪，可还不等他反应迟钝地表现在脸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上了楼梯。秦睿阳的眼神发出微弱的亮光，颠颠地跟随着楚洛溪的脚步走去。楚洛溪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限，她砰砰地敲响了杨真真的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