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示意寻幽将东西呈了上去:“嫔妾这些日子在漪澜阁静思己过,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将宫规的抄写好了,请陛下过目。”帝王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字迹竟是红色,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是怎么回事?”柳如烟抬眸含泪望着他,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嫔妾知道自己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惹陛下生气了。嫔妾不敢奢求陛下原谅,只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孽……”“所以……所以割自己的血抄宫规,以表诚意……”帝王呵斥道:“胡闹!你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不顾及腹中的皇嗣了吗?!”柳如烟俯身下拜:“陛下息怒!”“嫔妾并非不顾念皇嗣,此举也是为了赎罪,为皇嗣祈福。若因此惹陛下生气,嫔妾就罪该万死了……”寻幽忍着眼泪道:“陛下有所不知,被禁足在漪澜阁的这些日子,小主日日忏悔自己的罪过,为此不惜伤及自身。奴婢瞧着小主终日郁郁寡欢,惶恐不安的样子,真是既心疼,又担忧……”“寻幽,别说了。”柳如烟深深拜了下去:“是我做错了事,陛下生气也是应该的。既然已经将抄好的宫规交给陛下了,嫔妾便先告退了。”“回去后,嫔妾一定会日日为陛下祈福,祝祷陛下身体康健,福寿万年……”南宫玄羽从小在后宫长大,见多了表面温柔善良,实则心思歹毒的女子。他已经看清了柳如烟的真面目,又怎么会被这么浅显的手段蒙骗?然而他不在意柳如烟,却不得不在意她腹中的皇嗣。若终日被禁足在漪澜阁,心情抑郁,也不利于皇嗣的发育。“既然宫规已经抄完了,便不必再禁足了,回去好好养胎吧。”柳如烟压下眼中的欣喜:“是……”寻幽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小主没有前途,她也会跟着完蛋。回漪澜阁的路上,寻幽不甘地问道:“小主,奴婢刚才瞧着,陛下还是很在意您腹中的‘皇嗣’。您为何不趁此机会告诉陛下,柔贵人是如何指使宫人,苛待我们的?”柳如烟瞥了她一眼:“愚蠢!”“满宫谁不知道,沈知念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宠妃?陛下对我的态度刚刚好转一点,我就在他面前说沈知念的坏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寻幽眼底闪过了一抹恨意:“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馊了的饭菜,更别说那些太监,在其它地方对咱们的克扣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柔贵人那个贱人,难道就要这么算了?!”柳如烟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容阴狠:“怎么会算了?本小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还等着她呢!沈知念敢谋害皇嗣,陛下就算再宠她,她也必死无疑!”许是冤家路窄,主仆二人刚穿过一座假山,竟迎面遇到了陈答应。陈答应的面色有些慌张,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柳如烟的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盯着陈答应,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们刚才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最初的慌乱过后,陈答应就镇定下来了,嗤笑道:“把柄都被我抓到手上了,柳贵人,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我刚刚可是亲耳听到了,你准备利用腹中的孩子,陷害柔贵人!”“啧……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想怀上皇嗣,你竟要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会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或者根本不是陛下的吧?”柳如烟和寻幽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下了眼底的杀意:“你都听到了……”不久前,柳如烟被帝王从小汤山行宫赶回来,陈答应可是带人在宫道上嘲讽过她。柳如烟有孕后,陈答应一直担心她生下皇子,母凭子贵,会报复自己,今天总算松了一口气。“真是老天有眼,让你撞到了我手上!我要将此事禀报给贵妃娘娘,后宫绝容不下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陈答应转身就跑,寻幽连忙追了上去!她前些日子才被柳贵妃在永寿宫门口罚跪,膝盖还没恢复好呢,当然跑不过寻幽。“砰!!!”寻幽抓着陈答应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狠狠撞在了假山上!伴随着一道响声,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鲜血直流。寻幽蹲下探了探陈答应的鼻息,冷声道:“小主,她已经死了。敢威胁我们,活该!”柳如烟的城府虽然深,却也只是工于心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脸色苍白如纸。寻幽将她搀扶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小主,我们快走吧!”“不!不能就这么走了!”寻幽抬头看着她:“此处偏僻,不会有人知道陈答应是我们杀的,不走难道等着人发现吗?”柳如烟咬了咬嘴唇:“你糊涂了?宫中出了命案,若不找出凶手,岂不是人心惶惶?万一上面的人调查,顺着什么蛛丝马迹查到了我们身上……”寻幽问道:“小主,您的意思是?”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柔弱的面容上,闪过了一抹阴狠:“父亲留给我的暗棋,还剩下几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奴才给柔贵人请安!”“启禀柔贵人,奴才是在康贵人身边伺候的,我们小主命奴才过来,请柔贵人即刻去上祥殿,说有要事告知!”沈知念蹙眉问道:“康姐姐可说是什么事?”小太监摇了摇头:“奴才不知。可看小主的样子,仿佛十分着急……”康贵人和她素来交好,若真有要紧事,沈知念自然无法坐视不理:“菡萏,替我更衣。”“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备轿了,沈知念带着菡萏和芙蕖,急匆匆地跟在了小太监后面。快进入一片假山时,沈知念忽然停下了脚步。小太监回过头,不解地问道:“柔贵人,怎么了?我们小主还等着您呢。”沈知念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我从未在上祥殿见过你。若康姐姐真的出了急事,怎么会派你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