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师大人,北京城来人了,请您和满总兵立刻回去接旨!” “传圣旨?本督和满桂?” 身穿金色的山文甲的男子声音中有些错愕,随即又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满桂,眼中也满是疑惑。 没错,城墙之上就是蓟辽督师,辽东重镇的统帅袁崇焕,身后这群人就是副将左辅、参将祖大寿、赵率教等人。 “诸位,随本督回督师府接旨!” 袁崇焕说完便带头朝着城下走去,身后众将也跟着下了城墙,直奔城中蓟辽督师府。 站在蓟辽督师府大堂中央的翰林承旨吴哲看见袁崇焕等人进来,立刻道:“蓟辽督师袁崇焕、总兵满桂接旨!” “臣袁崇焕、满桂,携麾下众将接旨!” 袁崇焕等人盔甲在身,只是单膝跪地,朝着圣旨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求治在亲军之将端重循良,教忠励资……蓟辽督师袁崇焕……嘉兹报政,用慰显扬之志,畀以殊荣! 制约:宁远总兵满桂,勇而廉,然起自行伍,不解文墨……着满桂携麾下副将回京朝觐考察,即刻与传旨之人回京,不得有误!” 圣旨两部分,前后反差明显。 给袁崇焕的是表彰其功劳的,缺什么就提前说,能送来的全力满足。 还说火器研究院在加紧研发红夷大炮,预计未来一年送一百门过来,让他不可贪功冒进,守好宁远城就行了。 另外就是告诉他,建奴在搞减兵增灶之法,让他们小心防范。 而满桂的则也表彰的勇猛,随后又让他带着参将回京述职。 这就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朝觐是考察他们的政绩并进行全面评价,不一定是坏事,但大部分结局不太好。 特别是即刻回去,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袁崇焕的示意下,何可纲低声道:“这位大人,朝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朝中大事,哪里是下官这种级别能知道的,下官只是负责传旨,具体因为什么真不知道。” 翰林承旨吴哲苦笑了一声,随后看着脸色有些阴沉不定的满桂:“满总兵,你需要收拾行李吗?咱们可以等一个时辰的。”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被惊醒的满桂说完又朝着袁崇焕抱拳:“督师,末将受召回去,末将营中之事您也清楚,就不做交接了, 此去前途福祸未知,可惜不能亲自灭掉建奴,若是能回来,末将再追随督师上阵杀建奴,告辞!” “此去保重!” 袁崇焕淡淡的说了一句,众将也朝着满桂抱拳,眼中满是唏嘘之意。 一边的赵率教:“督师,末将想送送满总兵,请督师允许!” “去吧!想去的都可以去!” 但大堂内除了赵率教外,其余人等都没有动。 等赵率教的身影离开大堂,大堂内原本还一脸唏嘘之色的众将瞬间由阴转晴。 “督师,满桂一直与您不合,这回被召回去,恐怕革职是最轻的了!” “总算是被调走了,仗着军功总是与督师对着干,看来陛下还是最信任督师的!” “现在就只剩下赵率教一个外地将领了,就算是有意见,那也只能听着了。” “太好了,马上就要送一百门大炮来了,十几门都能将建奴打的抱头鼠窜, 一百门,我们能将战线直接推到锦州去,甚至直接推到盛京城外!” “督师,收复辽东指日可待,这是不世功业,封侯拜相了!” …… 大堂内众将的谈话内容若是被崇祯听见,估计要气的暴跳如雷了。 辽东将门和辽东本土将领,军阀势力已经形成了。 袁崇焕沉思了一下:“大寿,满桂调离,他麾下人马你去接收,负责镇守宁远。 近来建奴调防频繁,且和草原诸部多有联络,可能有大动作, 你们必须得小心防备,未得本督师命令,不得出战交战!” “末将领命!” 祖大寿领了军令后,犹豫了一下:“督师,前段时间,建奴在城中散布了许多的谣言, 您要不要上个折子,和陛下澄清一下,免得满桂回朝后借以攻讦您?” “不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督师没做过为何要澄清? 陛下自登基做了这么多事情,足可见不是昏庸之辈,这种谣言不攻自破。” “那皮岛的毛文龙呢?听说皇太极也派人秘密联系他了,还送了很多的大礼,万一毛文龙被策反?” “据消息传来,说是朝廷让毕自严在山东筹粮,准备运送皮岛,估计就这段时间就能到了。” “朝廷也真是,咱们这里都没有满足,还给这个土匪头子,陛下真是……” “慎言!陛下岂是我等可以谈论的?再有下次,军法从事!” 听见毛文龙的事情,袁崇焕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随即眉头皱了皱,沉声道:“按照预定部署,都去准备吧,切不可掉以轻心。” 众将走后,大堂内安静了下来,袁崇焕的心却是定不下来。 他想到了城中谣言,想到了皇太极秘密派人送来的信,想到了宁远城、山海关、毛文龙…… 他现在有些摸不清楚皇帝的态度了,他和满桂、赵率教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在天启六年还上奏疏请求调走满桂,朝廷也同意了。 按理说登基后立即启用他,还加封了一大串的头衔,名副其实的蓟辽第一人,要调满桂早就调了,怎么在这节骨眼调走了? 而且山海关那里竟然还将英国公调了过去担任蓟辽经略,这就更让他想不通了。 看似是提调关内一切事务,保障整个关宁防线的一切物资。 而且英国公来了一段时间确实做的不错,配合也好,也没有拿身份来压他。 但这种保障却是让他始终心中有些心惊。 这种保障宁愿不要,因为一旦英国公对他有想法,切断补给,他这七八万将士就成了无本之木。 一旦发生了变化,以英国公的地位和新任的官职,他这个蓟辽督师的命令,人家还真不一定会搭理他。 到底是防备他和辽东将士,还是防备建奴?或者防毛文龙?或者真是想保障宁远前线? 他一时半会搞不清楚。 但怎么看都是一种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