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同苏婳又说了好一会儿。顾北弦还在楼上睡觉。见他短时间内没有要醒的意思,秦姝起身离开,说改天再来看他。苏婳送秦姝走。送到大门口。秦姝脚步停下,抬手握住苏婳的手臂,“北弦得这个病,不只他受罪,家人也跟着受罪,尤其是你。”苏婳听出她的担忧,“放心,他是我爱人。爱一个人,不只要爱他的优点,还要爱他的缺点,以及他的疾病和所有意外。婚礼时,我们发过誓的。”秦姝苦笑,“发誓谁都会,但是能做到的,少之又少。”苏婳微微笑了笑。说再多没用,那就默默地做吧。临走时,秦姝各种不放心,交待道:“要是有突发事件,一定要叫保镖,别一个人硬撑。”“我哥晚上过来住,就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秦姝点点头,“阿野那孩子,粗中有细,之前总担心他在那种环境下,会染上恶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您的基因好,他本性纯善,又经常读史书,读史使人明智。”秦姝叹口气,“这俩孩子,都很优秀,就是从小多灾多难。”苏婳脑子里那个模糊的推测,越来越清晰。如果是仇家报复顾傲霆,按理说,也不能放过顾凛才对。可是身为顾家长子的顾凛,却顺风顺水地长大。南音因为是女孩,从小到大也是安安全全的。她都能猜到其中玄机,顾傲霆和顾北弦自然也能猜到。可是蔺家人却相安无事,想必对方心思缜密且阴狠,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苏婳微微勾唇,唇角溢出一抹冷笑。玩阴的是吧?那就玩吧。三日后,是周末。苏婳要去医院复查,查一下子宫和免疫功能。上次做试管婴儿,胚胎没着床,医生交待过的。出门前,顾北弦要陪她一起去。苏婳温柔地婉拒道:“医院里人多眼杂的,你别去了。我去去就回来,带着保镖,别担心。”顾北弦不说话,只拿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眼眸深邃如深渊。苏婳猜出他的担忧,抱抱他,“我不会悄悄离开,我比你想象得要更爱你。”顾北弦勾起唇角。这话要是放在从前,他该开心坏了。可是现在听着,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苏婳松开他,朝他摆摆手,转身上车。车子开出去好久了,还能看到顾北弦站在原地。苏婳笑了笑,心里酸酸的,像吃了酸柠檬。车子开出去四个路口。苏婳吩咐司机:“去凤起潮鸣。”“好的,少夫人。”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凤起潮鸣。苏婳下车,噔噔噔去了楼上实验室。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苏婳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密封盒。盒子里装着两块手指那么长的石状物。石头是很漂亮的翠绿色,晶莹剔透,质地坚硬。猛一看,像极了绿水晶。外行人难以区分真假。自然不是水晶的,至于是什么,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苏婳要用它,向蔺家人收点利息。她捏着密封盒,下楼,去更衣室,找出个装首饰的锦盒,把这假的绿水晶放进锦盒里。今天是周末,也是顾凛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上次车祸骨折,他伤到了脖子和手臂。来医院复查的信息,是秦野凭借他的顺风耳,在公司里听到的,恰好听到顾凛吩咐他的助理,让安排行程。到了医院。苏婳故意经过骨科大楼。她拿出手机,给沈鸢打电话,说工作上的事。打电话是假,等顾凛来是真。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顾凛果然来了,带着两个保镖。苏婳回眸看他一眼,继续打电话。又打了两分钟,才挂断。顾凛凑过来,打招呼,“弟妹,你来医院做什么?”苏婳礼貌应道:“过来复查。”顾凛瞟一眼她的小腹,语气温和,“还是为生孩子的事?”苏婳应一声,“是的。”顾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暗含轻佻,凝视着苏婳秀美清雅的脸,“弟妹长得这么漂亮,人又优秀,家世也好,生不生孩子的,男人都得宝贝着。”苏婳客气疏离地说:“谢谢。”顾凛目光变得探究,“北弦请婚假,说补蜜月,怎么能放你一个人来医院呢?按说你们俩该形影不离才对。”“我要去妇产科,他跟着不方便。”顾凛挑眉,“是吗?”“我该走了,大哥你快去做检查吧。”被秦野和顾北弦怼惯了,难得被苏婳好言相待,顾凛心情大好,笑道:“好,你也快去吧,早去早回。医院人多,乱,注意安全。”“放心,我带了保镖。”苏婳冲他点点头。把手机放进包里,从里面拿湿巾擦手时,苏婳故意带出锦盒。锦盒是丝绒质地的,落地时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苏婳假装没听见,快步朝前走。顾凛弯腰捡起锦盒,冲苏婳喊道:“弟妹,你东西掉了。”苏婳走得更快了。健步如飞。前面一转弯,她消失不见了。顾凛自然懒得去追。他好奇地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是一个透明密封盒,盒子里装着两根漂亮的绿水晶,水晶有手指那么长。看这成色,晶莹剔透,想必价值不菲。他要给苏婳打电话,这才想起,她手机早就换号了。新号,他没有,便把锦盒放进包里。做完检查,顾凛上车。回到蔺家。进屋,他把包随手放到一楼客厅的玄关柜上,就去楼上休息了。蔺老爷子从外面散完步回来,看到玄关柜上顾凛的包,朝楼上喊了几声,“阿凛,凛儿?”没人应。蔺老爷子轻手轻脚地拿起他的包,开始检查。从顾凛很小的时候,他就翻他的书包,偷看他写的日记,向司机问他在学校发生的事。以便更好地了解他。刚开始顾凛察觉后,会抗议,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现在直接不当回事了。反正他那点子事,老爷子都清楚。蔺老爷子悄悄翻完他的包,没察觉异常,最后视线落到那个宝蓝色的锦盒上。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密封盒,盒里装着两根手指长的绿水晶。他以为顾凛有了新欢,买了送她的。刚要关上盒子,放回去,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水晶,不像耳环,不像胸针,不像任何首饰,像倒是某种法器了。他不由得好奇,急忙找来老花镜戴上,打开密封盒,仔细研究起来。研究不透,又让佣人拿来放大镜。他一手拿着绿水晶,一手拿着放大镜,对着研究。越研究,越不像水晶。他见过的宝石不少,没见过这种东西。等顾凛下楼,蔺老爷子对他说:“你的包被佣人打扫卫生时,不小心弄掉了,从里面掉出来个首饰盒。你这买的是什么东西?稀奇古怪的?”顾凛不当回事,“应该是水晶,在外面捡的。你要是喜欢,就拿去雕个什么东西吧。”蔺老爷子没接话。他倒是不缺这些东西。好奇也是因为,这是在顾凛包里发现的。这事谁都没当回事。只是谁都没想到,当晚,蔺老爷子的左手手指肿起来,又红又痒。找家庭医生来看了,说是过敏。给开了些过敏的药,涂抹。谁知到了第二天下午,非但没好转,手指开始流脓了,疼痛难忍。蔺老爷子慌了,急忙叫人送他去京都最大的医院。挂了专家门诊。医院皮肤科的老专家看完,给他开了单子,让去检查。检查半天后,拿到结果。老专家拿着检查单,越看神色越凝重。他盯着蔺老爷子的左手说:“你这种症状,十年前碰到过一例,是一种细菌感染。这细菌得有几百年了,多半来自古墓。当时我给那患者开了药外涂,后来症状恶化,患者右手臂全部溃烂了,最后全身感染而死。”蔺老爷子顿时大惊失色,“那我该怎么办?”老专家沉思片刻,建议道:“手指截肢,否则你的手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