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鞭子是管家拿的,虽然管家是无条件站在桑云亭这边的,但他还是有分寸的。知道桑云亭要抽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所以在宅子的众多鞭子里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虽然一样有血淋淋的效果,但是伤皮不伤筋骨。不出人命,回去养养就行。但是现在桑云亭拿在手里的这条鞭子可不一样。这个院子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大门常年紧锁,落满了灰尘,可以说这是乌宅里的刑讯房和牢房,集两者功能为一体。这个房间的空地上有一个十字架,是铁的,直接浇筑在地上,荣我给一体。上面缠绕着锁链,可以人捆在上面。墙上挂着一些简单的刑具。比如说最基本的就是鞭子。恰好鞭子又是桑云亭用着最顺手的东西,所以挑了一条拿在了手里。这鞭子上是有倒刺的,一鞭子下去,连皮带肉的就能拉扯掉一块。如果持鞭人手法好,在同一个地方抽上几鞭,那伤口估计能看见骨头。桑云亭没有用过这种鞭子。她家是开镖局的,不是黑帮。就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兵器,一般也只是刀枪棍棒之类,少有如此阴辣狠毒的。桑云亭用惯了长鞭,她的长鞭上面也没有如此倒刺。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这条鞭子非常合心意。桑云亭抬手,第一鞭子就在蒋子实胸口拉开了一道口子,嘶啦一声衣服被扯开了,血溅了出来,蒋子实一声惨叫。一阵彻骨的痛从胸口传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桑云亭。在今天之前,他的印象中,桑云亭都是一个娇弱的内宅夫人。当然有头脑有手段,不然不能从宫中浣衣局这个最不见天日的地方,爬到锦绣宫。又摇身一变,成为督主夫人。桑云亭当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但是脑子和身手是两回事。他怎么也没想到桑云亭不但有脑子还有手腕。虽然看不出来她会武功,但就这一下就可以证明,她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鞭子这种武器,在十八般兵器中虽然不一定是最难用的,但也绝对排得上名次。它不像刀枪棍棒,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拿得动。拿在手就可以直接使用,无非是准不准,力气大不大,敢不敢罢了。可是鞭子这种东西,如果你不懂其中的技巧,很有可能一鞭子下去,反而打到了自己。可桑云亭这一鞭又稳又狠,举手投足,沉着冷厉,英姿飒爽。巫镇的手下都很意外,但是乌镇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桑云亭道:说,三月十三日这一天,你在哪里蒋子实咬了咬牙,说:时间太久,记不住了。在京城,还是在外面桑云亭道:你仔细想想,整个三月你在哪里就在京城。蒋子实一口咬定。桑云亭又抬起了手。又是一鞭子。这一鞭不偏不倚,正打在上一鞭的位置。蒋子实发出一声惨叫。这世上最痛的事可能是伤口撒盐,但更痛的是在伤口上又挨了一鞭,又再一鞭,血一串溅在墙上。这墙竟然是雪白的,撒上血点后格外显眼。也不知道巫镇叫人重新粉刷了多少遍。一串血珠又一串的血珠,但没有让桑云亭皱一下眉头。东厂的人自然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这算什么呀,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在东厂里,人可以是人,也可以不是人。东厂的每一个人手里都是有人命的,不过除了巫镇,他身后的人表情都不大好。他们不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吓着了,而是被那个温和的,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的夫人,忽然变得如此凶残给吓着了。今天的事情桑云亭当然有理由生气,但如今她忽然问起三月十三日,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那么很显然,她现在对蒋子石的仇恨并不是因为今天,而是因为半年前。半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桑云亭并不和大家解释,抽一遍就问一声。很快,蒋子实身上血流如注,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巫镇终于站了起来,按住了桑云亭的手。别着急。巫镇说:夫人,你太着急了。蒋子实已经奄奄一息,他像个血人一样垂着头,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桑云亭。虽然做好了死的准备,也做好了受罪的准备,但他心里还是震撼的,毕竟死在巫镇手里和死在桑云亭手里,虽然是殊途同归,可这过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汗水从额头上一滴一滴落下来,糊了眼睛,蒋子实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真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恍惚,终于昏了过去。巫镇道:给他上药。都是些皮外伤罢了,上了止血药,喂两碗参汤,又是一条好汉。出出气就好,正常。事情还没问清楚,他还不能死。桑云亭沉默地看了蒋子实片刻,点了点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确实也有些不冷静了。我刚才有些冲动了。没事。巫镇道:他主子把他送出来,就是让他送死的。自家主子都不心疼,难道让我们心疼吗巫镇扶着桑云亭,一步一步地走到椅子边,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下面的人这些事情都是做熟的,根本不用把人解下来,直接就处理伤口,当然也是简单粗暴的。然后同样简单粗暴地灌了两碗参汤。只要能吊着命就行。巫镇道: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你回去歇歇,也让他歇歇。好。桑云亭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她手上全是汗水,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些,黏腻腻的粘在身上。她不是害怕,是紧张,是愤怒。不过现在这口气出来一些,好多了。蒋子实不会那么容易开口的,让他留着一条命,慢慢来,不着急。巫镇对鞠明熙道:交给你了。放心吧。鞠明熙道:老爷夫人去休息,这边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