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桑云亭出了门,李霄云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自己就已经够淡定了,没想到碰到一个更淡定的主子,憋得心口痛。不过桑云亭还是没能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到半路,就被赶来的鞠明熙叫住了。这么晚了,要不是有正经事情,巫镇又不在,鞠明熙按理是不该来找桑云亭的。不合规矩了。桑云亭镇定道:有什么事情吗巫镇这会儿,应该是在审赵二溪了。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又杀了那么多人,还敢对自己夫人下手,又是插刀,又是送花的。巫镇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不会就这么直接砍了的。而且,他还不能等。抓来今晚肯定连夜审,不可能等到明天。只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喊去难道这个赵二溪,说了什么跟自己相关的事情吗鞠明熙的脸色不大好:赵二溪抓到了,在东厂里审着呢。他说了一点事情,跟夫人有关。大人命我回来接夫人过去一趟。桑云亭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宅子是生活休息的地方。东厂,是工作的地方。那些打打杀杀,血淋淋的事情,巫镇当然不会往家里带。越是接触血腥残忍的人,就越会在心里留一方净土。家,就是这一方净土。所以赵二溪是被直接押去了东厂,并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走不出东厂了。好。桑云亭应了一声:我去拿件大衣。深秋的夜,还是挺冷的。鞠明熙在院子里等,桑云亭回房间去喊了小绿,小绿连忙拿了件厚实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才跟着鞠明熙走了。还是刚才的马车。还是刚才的老王。老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反正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东厂和巫宅离的不远,桑云亭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东厂。但是虽未亲身经历,可是东厂的大名,如雷贯耳。传说东厂是个神奇的地方,所有进了东厂的人,一个人进,半个人出。活着进,死了出。好好的进,坏坏的出。反正不是个好地方。在同朝官员的眼里,那是酷吏。在老百姓眼里,是朝廷的鹰犬爪牙。反正不是个好人待的地方。桑云亭下了马车,跟着鞠明熙,进了东厂的牢房。这是个审讯室。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很高的接近房顶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窗子,上面几道铁栅栏,保证就算是再瘦小的人,也爬不出去。房间的一侧,点了几盏油灯,灯火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照着人脸上也是一层阴影。气氛到位,格外阴森。赵二溪被五花大绑在铁制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衣服上,有斑斑血迹,也不知是被抓的时候留下的,还是在这里已经被教育过一轮。十字架对面,一张太师椅。巫镇就坐在太师椅上。好几日不见的詹文山站在他身后,和桑云亭对视上,眼神挪开。几日不见,他好像看自己更不顺眼了呢不过不要紧,桑云亭一点儿也不放在欣赏。巫镇的伤应该是好了大半了,至少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一切入场。丝毫看不出来,几日前,还是躺在床上高烧说胡话的病人。不得不说,东厂督主的身体素质确实比一般人好,这伤好的,比寻常人快多了。老爷。桑云亭进了屋子,走到巫镇面前。赵二溪从听见脚步声起,就一直看着门口,看见桑云亭,他眼前一亮。然后盯着桑云亭的腿。这行为略有些失礼,但是,他到不为别的,就是想亲自证实一下,桑云亭的腿,是不是走路正常。一直到现在他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人骗了。可惜,桑云亭的腿一点问题都没有,走路也自然。赵二溪的目光,这才移到了桑云亭的脸上。他的头发又乱了,一块一块地搭在脸上。巫镇道:赵二溪抓回来了,你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桑云亭抬头,看向赵二溪。四目相对,赵二溪眼里有光芒闪动,可是这光芒很快就灭了。因为桑云亭面无表情说:没错,就是这个人。我当时见他的时候,疯疯癫癫被拴在树干上。巫镇点了点头。赵二溪大声道:我不是疯疯癫癫。自从桑云亭进来,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桑云亭,那目光有些灼热,但是,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怨恨。桑云亭淡然和他对视,比李霄云还淡然。赵二溪道:桑小姐,我没有坏心的,我只是看你在这里辛苦,想带你离开。桑云亭觉得有点好笑。不眨眼就杀了十几个人的赵二溪,还是个恋爱脑在这个地方,向自己表爱慕真是疯了。你可以疯,但是,不要连累我。桑云亭立刻道:请你自重。然后,桑云亭道:老爷,我和此人只在那日见过一面,当时有许多人在,后来,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和他说过话。我嫁给老爷,心甘情愿,并不想离开。赵二溪的表情有些石化了。巫镇挺冷静,缓缓道:我知道。桑小姐。赵二溪喃喃道:你,你太委屈了。桑云亭真想吐血。这人,真是疯子。巫镇冷声道:赵二溪,你现在听明白了。我和夫人,我们是明媒正娶。下聘婚书,八抬大轿,一样也不缺。她在巫宅,也并不委屈,并不想跟谁离开。赵二溪冷笑一声。你是东厂督主,她就是想离开,也不敢说想离开。一个正常女人,谁不想生儿育女,她跟着你,你能给她孩子吗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巫镇身后的手下脸色都不太好了,特别是詹文山,他性子本来就急,看样子想要撸袖子上手,把赵二溪直接打死。再看巫镇,可能被人说得多了,反而没什么表情,冷静得很。桑云亭不管赵二溪发什么疯,想来想去,这不是自己表衷心的好时候吗于是桑云亭毫不犹豫地说:我只要有老爷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孩子。赵二溪看着桑云亭的眼神,更加的心疼怜悯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