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王喜说,皇帝也是心知肚明。自己这支御林军虽然装备精良,训练也算是够,可要说起战斗力来,那可真有点含糊。军队的战斗力是要通过实战来检验的,御林军常年驻守京城,连个剿匪的工作都没做过。像是这样的部队一旦进入实战,往往会有两种结果。第一就是把训练的成果迅速转为战斗,打得有声有色,彰显出皇家气派。而另一种可是不堪设想,那就是很有可能都是些绣花枕头,有了伤亡便一触即溃,那可就坏大事了!皇帝在路上还踌躇满志,觉得自己御驾亲征,必定能横扫千军如卷席。可是听到李阳汇报的战况,再加上这条以自己作饵,引诱匈奴全力进攻的计策,心里也打起鼓来。王喜察言观色,早就看出些端倪,便小声说道:“圣上,李阳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依老奴看来,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以堂皇之阵与匈奴交手,一样能够打得赢的。”听着王喜这恭维的话,皇帝却颇有些自知之明。只是说道:“据说这几日匈奴营盘连日推进,在城墙上便能望到,可有此事啊?”王喜点头道:“确实如此,老奴进城的时候和李阳在城楼见面,放眼望去,敌营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啊。”皇帝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王喜赶忙叫来大内侍卫跟上。等出来之后,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这位皇上自己就上了城墙,放眼往远处眺望。这不看还好,一看更觉得心头沉重。俗话说得好,叫做人上一万,无边无垠,人上十万,彻地连天!只见匈奴的连营布满了地平线,一眼都望不到头,一群群的战马如同各色的云彩,在原野上来回驰骋。这才知道,李阳能把仗打成这样有多不容易,更明白骑兵来去如风,步兵有多么被动!事情都是如此,没有亲眼见过的时候都是英雄豪迈,可真到了事到临头,一个个都冷静了下来。皇帝看了半晌,默然回了自己的住处,把王喜都撵了出去。足足过了数个时辰,臣子也不见,饮食清水也不让送进去,只听得里面鸦雀无声。这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甭说其他的文武大臣,就是李阳也觉得有些担心。难道是这位皇帝上过城楼,被匈奴吓破了胆?那可就坏大事了!因为御驾亲征是一把双刃剑,要是用得好,将士用命,君臣齐心,可以大大地鼓舞士气。可如果皇帝真是被吓住,蔫不溜的不告而别,带着御林军偷偷回京,那必然是军心大乱!李阳带着所有的臣子候在屋外,足足等到天黑,里面依旧是黑漆漆的。牛二实在是有点绷不住了,低声嘀咕道:“我说秀才爷…这皇上没啥毛病吧?别得个急病死在里面…”虽然牛二说话的时候是憋着嗓子,声音极小,但架不住周围鸦雀无声,还是有好几个大臣听到了。薛少卿这次也跟着皇上来的,听闻此话。不由得勃然大怒!↑返回顶部↑“牛二,你特以的胆大妄为了!竟然敢诅咒圣上,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要是别人被这么一吼,当时就能给吓得不敢说话,可这位牛二爷却只是把嘴一撇,满脸的不在乎。“我说错了吗?咱们都在外面傻站着,真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连个救命的都没有!”“都好几个时辰了,实在不行派个人进去瞅一眼,万一出事儿了咱也好帮忙啊!”薛少卿可是个老资格,其他的文武大臣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啥时候被人顶撞过。可今天牛二满口胡咧咧,根本就不拿自己当盘菜,气得也犯了糊涂!“好!既然你胆子大,那不如进去瞅瞅,说不定皇上见你勇猛过人,还能官升三级呢!”这老薛头也是气糊涂了,说的也都是气话,可没想到牛二还当了真了。“进就进,我牛二忠君爱国,天日…天日可,可什么来着…总而言之,我进去瞅瞅!”李阳就在身边,却依旧低着头没有阻拦,任凭牛二大踏步走过去,咣咣砸起门来。“圣上!你没事儿吧?没事言语一声,大家伙在这都等急了,我怕你出事儿啊!”牛二平时和李阳说话,那都是一口一个您,可今天却张口闭口都是你我相称,把那些大臣惊得目瞪口呆!“朕没事,李阳,你进来说话。”突然,从屋中传出皇帝的声音,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目送李阳整理衣冠后入内。李阳走进屋内,因为没有点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能凭借月光的照耀,隐约看到皇帝的脸庞。在这天空乌云密布,月光晦涩不明中,皇帝缓缓开了口。“李阳,你这计策有几分把握?”“回圣上,五成!”“五成…只有五成胜算便让朕甘冒奇险吗?”“回圣上,胜算虽只有五成,可若胜了,便可开百年盛世!”李阳的话如同金铁交鸣,让人振聋发聩!“大周国力衰败,若此战拖延下去,匈奴亲兵肆虐,到处烧杀劫掠,大周国力日衰,那便连半分胜算都没了!”“拼死一战,胜负尚且难料,可若是怯懦不前,错失良机,此战必败,大周必亡!”“臣低估了匈奴大单于用兵之精,虽有火器却无法击毙贼首,使得圣上陷入险境,实在是死罪!”“若此战臣侥幸生还,再请皇上重重治罪!”李阳这番话说是大逆不道也毫不过分,当着皇上说出亡国之语,那可是杀头的罪!可是皇帝听了却笑了起来,月光下这张脸庞显得十分开怀,脸上再无半点纠结,如同高僧顿悟。“若退,必败无疑,无半分胜算。若进,虽胜负难料,尚有五成把握,这两条路还用选吗?”“朕明日便亲率御林军与敌决战,李阳,你尽管放手去做,朕与你荣辱与共,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