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文学

第258章 熠熠星辰，他的眼眸（第1页）

暴雨、碎石、泥泞、浓烟……这是唐俏儿意识消弥之前，看到的最后的影像，近乎绝望。但她还是卯着最后一口气，在被灾难倾覆之前，将那名登上者推了上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希望她能活下来。如果她没有做好面临一切危险的准备，那她就不配穿上这身衣服，不配出现在这里。她不怕死，只要死的有价值，也就不枉在这喧嚣的人间走过一遭。其实以前，她也不是这么勇敢的人。别说死亡，她就是生病父亲和三位太太带着她去打针，她都要哭唧唧地闹上小半天，完全就是个矫情忸怩的小姑娘。是十一岁那年，在这里，遇到他。他的勇敢，他的坚韧，他那仿佛深海灯塔一般为她指引方向的熠熠星眸，那种萍水相逢却愿意与她同生共死的孤勇深深地震撼了她的灵魂。让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地燃烧自己，绽放自己，还有这么一种活法。哪怕后来的后来，她嫁给了他，哪怕他伤害了她，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惊觉改变了她，改变了她的一生。流光偷换，斗转星移。……所有的一切来临，如雪崩一般，完全就是转瞬之间！唐俏儿在短暂的昏迷中，做了一个冗长，又光怪陆离的梦。她梦见自己承欢父母膝下，梦见哥哥们小时候陪她过生日。大哥抱起她，把她放在堆积如山的礼物盒子上，二哥唱着有点跑掉的生日快乐歌，三哥捧着蛋糕和她一起吹蜡烛，四哥往她小手里放了把她梦寐以求的玩具枪……还有……还有沈惊觉。想起战场上他们并肩作战，生死一念；想起第一次在爷爷身边再次见到他时那移不开的视线；想起，沈惊觉把离婚协议书推到她面前，逼她离开时的冷酷决绝……忽然，锥心刺骨的痛从心底迸发，传遍四肢百骸。唐俏儿猛然醒来，如溺水般大口大口喘息，热汗与冷雨交替，激得她浑身瑟瑟发抖。“我……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她惊喜万分，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如果不是因为梦到了那个狗男人，不是因为想起狗男人对自己的伤害，她也许真就这么无知无觉，稀里糊涂地死了！但，这一醒不要紧，唐俏儿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她整个人不知道被泥沙冲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就这么躺在山坡上！背包挂在一根并不粗壮的树杈上，身体被泥土掩埋了一半，险些就要被活埋了！“该死……呸呸呸！晦气晦气！”唐俏儿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紧咬牙关，“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死了老万怎么办？哥哥们怎么办？！既然老天爷给我一丝生的机会……就说明本小姐我命不该绝！我命由我不由天！”咔嚓——！头顶上方的树杈，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细响！大小姐：(T▽T）唐俏儿她不敢说话了，气都不敢喘了，生怕多吸一口气，树枝就要撑不住了！她费劲巴力地用双手把自己从泥泞里刨出来，然后找到了两块可供攀爬的岩石，猛地翻身！就在她跳上岩石的瞬间，头顶的树枝应声折断。随即，坠入万丈山崖，不见踪影。唐俏儿颤抖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她没空害怕，只能想尽所有办法，向上顶攀援！此刻，夜幕降临，风雨大作。那些冰冷的雨水扎入她眼底，模糊了视野，双手也冻得通红，甚至快要失去了触觉。唯一支撑她继续往上爬的，是强烈的意志力和求生欲。唐俏儿生母过世的早，打小就是三位太太拉扯大的，年少时江簌簌经常陪她打拳、骑马、射箭，攀岩也成了她们共同的爱好。也亏了这个爱好，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当唐俏儿眼见自己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忽然身下又传来强烈的震感，耳畔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无数细小的砂石不断地向下滚落，滑坡又来了！“老天爷你不够意思啊！我一年做那么多善事捐那么多钱积那么多德你就这么回报我？！”突然，唐俏儿原本踩住的石块坠落，她整个人瞬间腾空，所有的支撑力全都没了！“不！救命！”她惊恐地瞠目，绝望的感觉灭顶而来！万丈悬崖一脚踩空，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唐俏儿眼尾泌出一滴不甘的泪，认命地闭上眼睛。“唐俏儿！”下一秒，一双粗粝的大手骤然攥住了她的细腕，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唐俏儿感到下坠陡然停止，缓缓睁眼。当她对上沈惊觉明烈如星辰般的眸子，她的心跳与呼吸，仿佛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沈……惊……觉……”是梦吗？是幻觉吗？心脏不受控地，怦怦然撞击肋骨！“别怕！有我在！”沈惊觉沉炽的目光落在她煞白的脸庞上，恐惧、惊惶、喜悦、心疼……所有情绪糅成一团，牢牢网住了他悸动的心脏。他汗如雨下，左手扒着地上的泥泞，拉住她的右手五指骨节红中透白，隐隐颤抖。他感到身体也在下滑，下沉，知道危险还为解除。很有可能，他们会同归于尽！“沈惊觉……”唐俏儿喃喃唤他的名字，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无知无觉地流淌，“我不想死……”这一路，她爬到这里，突破了自我极限，一直都很坚强。可在见到沈惊觉的瞬间，她只觉身心那层坚硬的外壳不攻自破了。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哭了，沈惊觉墨眸间一片痛楚，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涌向了唐俏儿那里。“一会儿你有的是时间哭，现在……给我用尽全力爬上来！”唐俏儿吸了吸鼻子，咬紧牙关在沈惊觉的拖拽下，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山顶爬。“快！这里也要塌陷了！”沈惊觉心急如焚，冲她大吼。“我知道！我已经很快啦！”唐俏儿又红着眼睛吼了回去。沈惊觉皱眉：“……”她还是刚才害怕到哭鼻子的样子，更可爱一点。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强光劈下，映照在唐俏儿的脸上。沈惊觉顿觉头狠狠一痛！模糊的视线之下，眼前的唐俏儿竟赫然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断有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萦绕在他脑海之中。——“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不说？那我就叫你小小吧。小小的人儿，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沈惊觉震愕地瞪大了眼睛，双耳嗡鸣，呼呼作响！尘封的记忆在脑海深处翻江倒海地涌来，冲红了他的眼眶。白小小……小小……！原来……她就是十三年前，他在这里救下的那个险些遇难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