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被木板钉死的房间里,江微头发凌乱如杂草,面似枯槁,满身污垢如烂泥。宋廷轩一手抱着江柔,一手教她拿着手弩透过窗户纸,对准江微。冷箭穿心,偏离心脏半寸。江微直挺挺的倒在浓烟之中,微弱的喘息着。血流了一地,火势也越来越大。“姐夫,姐姐重病想不开,自焚怕是救不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永远在一起了。”江柔靠在宋廷轩怀里娇声道。宋廷轩故意给江微留一口气,就是不想她死的那么容易。江微嫁到侯府五年,操劳三年,被囚禁二年,受着非人的折磨,如今他们还要把她烧活活死,好给他们一家三口腾地方。真是可恨的无耻之徒,人渣。可她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个人渣,‘不’准确的说是上这个人渣的当,还有她的好妹妹。江微视线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身上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皮肉炸裂的声音,几乎没有氧气的空气中充满了肉香味。她的腿已经黢黑成炭,彻骨的疼处各处传来,血脉喷张,心脏似要炸裂开来。江微被活活烧死了!!!已是冬月底,天已渐冷。闺房里的银丝炭,在火盆里烧的旺旺的,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丫鬟见此兴高采烈,她家姑娘这是找了个好人家,连屋子里的炭火都是会开花,真是好吉兆呢。红木雕花床上,少女睡的十分不安稳,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紧锁、脸色苍白难看,没有一丝血色。每次炭火炸裂时发出的声音,她都格外害怕,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滴滴泪从眼角滑落。似是在梦魇出不来。“姑娘……姑娘………”江微在混沌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她几番挣扎终于冲破禁锢,从梦中惊醒过来。露珠松了一口气,满脸担忧的握着江微的手,“姑娘您这是做恶梦了?吓了婢子一跳。”又安慰她道:“醒过来就没事了。”露珠抚摸着江微的手,江微见到她最中心的丫鬟,稍微放松下来慢慢把手松开。露珠低头一看,掌心都是深深的指甲印,已经沁血,“姑娘这是做了多可怕的梦,不怕、不怕露珠会一直陪着姑娘的。”说完泪流满面,心疼的也不敢去看江微,赶紧站起身去拿药来给她擦。江微苦笑一下,这是死了。被那群恶鬼给害死了。是不是被她们害死的人,都会魂归一处,她竟然又看见了她的丫鬟。做了鬼都还是那么爱哭,当初护着她时,却是一点也没有退缩,死死的挡在她前面。五年的时间里,她们主仆几人全丧命,在哪个吃人的侯府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露珠轻轻的给她上药,不敢开口怕会哭。江微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越捏脸上的生气,越让她觉得真实。露珠含泪把江微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姑娘小心手、仔细留疤,您马上要成亲,伤也要快些养好。”带伤出嫁总是不吉利的。‘成亲’?她都已经被她那个好夫君,吃干抹净折磨的只剩最后一口,才活活烧死。江微打量着四周,看见离床不无处放着的火盆,惊得一身冷汗,她惶恐的往床里边缩了缩,缩到角落身子在颤抖,“把它给我灭掉,灭掉,快、快。”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这就拿走,姑娘您别伤着自己的手。”露珠似风一般把火盆搬出去。露珠把江微的长发理顺放在身后,一停的安抚她。江微终于找回一些理智,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这才发现这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她看着梳妆台上,赤金东珠红宝石头面,赤着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红帛封面的册子,打开果然是她的嫁妆单子。这是微风院。她重生了?回到十六岁嫁给宋廷轩之前,那时她满心期待与欢喜。现在她只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外门一声,嘤咛,“姐姐。”江柔惯会做表面功夫,跟她那个姨娘一样一样的。江微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心头一颤,被烈火焚烧的恐惧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恨意。江柔踏着寒风走进来,眼睛四处的乱瞟,她不是不知规矩,而是在江微这里她懒得守什么规矩,反正外人又不会知道。一个死了娘没爹疼的人,她也配?叫她一声‘姐姐’已经是给她脸了。心里如是想,面上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江柔看见梳理台上,赤金红宝石头面,上面有东珠还嵌着玳瑁,极其华贵,她的眼睛发着光。本来已经坐下了,忙又起身过去,甚至都没给江微一个眼神,喜欢之色溢于言表,上手就去抚摸往头上比划,仿佛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姐姐,借我戴几天,我在还你。”一双眼睛不曾移开,不是讯问是肯定的语气,“阿井,把头面装上。”一副高高在上拿自己东西的态度。露珠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柔主仆,怎么就那么不要脸,什么都要跟姑娘抢,也就姑娘好说话,不然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再把眼睛给挖出来。露珠恨的咬牙切齿,气死她了,想用眼神活刮了她们。江微从江柔进来的时候,就忍不信住想杀了她。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杀了她死的太容易太便宜她。怎么样也要一点一点从她们身上讨回来,再慢慢的让她跌入地狱。“我同意了吗?真是眼皮子浅。”江微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江柔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以为只是因为这套头面太贵重,她舍不得。不过到是最后,东西还不是要给她,这蠢货那么好骗,借她的东西什么时候,想让她还过?不还也照样拿捏她。江柔心底鄙夷,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父亲、娘说…………”话还没说完,江微一个巴掌甩在江柔脸上,脸颊瞬间肿起。不杀她,但能打她啊。打人不是闺秀虽然所为,但能解气啊。江柔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江微又打了她一个巴掌,她用了全力。“以前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如今也该还给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