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美貌恰恰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她……”裴潇年忽然一顿,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以后你就知道了。”男子一笑,与他碰杯:“竟是我狭隘了,知衡自罚一杯。”“二殿下不必多礼。”与他谈话的正是二皇子李勤,欣贵嫔之子。打远处来了一人,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尽显尊贵。那人是四皇子雍王,李显。如今有不少人暗中支持他夺嫡,可见一斑。裴潇年见人来了,便起身欲离开:“知衡,你的麻烦来了。”李勤近来在陛下面前立了不少功,陛下对他赞赏有加,自然不少人红了眼。从前人微言轻,不受父皇宠爱,自己和母妃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在皇室是没有亲情可言的,被兄弟姐妹欺凌是常事。如今他有了些站起来的苗头,他这个四弟又怎会轻易放过他。李显惯来也是个笑面虎,手捧酒杯,像是单纯来敬酒般:“二哥,你我兄弟二人似乎好久没喝过酒了。来,吾敬你一杯。”李勤皮笑肉不笑,接过那杯酒:“皇弟说笑了,吾一直都想找皇弟喝一杯,可惜皇弟贵人事忙,实在找不到机会。”他这一句话,即是捧了雍王受陛下重用,又贬了自己似闲人一般无事可做。远处躲树后的二人,目光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去。崔云湄对这个二皇子也是了解甚少,毕竟他在几个皇子中存在感真的很低。四皇子能干,太子暴戾愚蠢,六皇子天真可爱。这位二皇子倒是不常露面。不过近来听说倒是立了不少功劳。她不禁道:“这是一匹黑马啊。”章雪沁虽听不清李勤与雍王到底在讲什么,但瞧他一举一动,丝毫不慌张。反而游刃有余,心道此人情商之高。“不急不躁,踏踏实实做事。我瞧这位二皇子颇有帝王之相。”听章雪沁这么一讲,崔云湄也不禁思索起来。四皇子虽能干,还是贵妃之子。但野心太重,还与太后走得极近。将来不一定会走上储君之位。而太子呢,又太过蠢笨。即使贵为正统,但不得民心。恐怕被废是迟早的。反而是这个身份低微,但为人谦和的二皇子,看起来颇有潜力。章雪沁说他有帝王之相,也不是空口无凭的。若崔家能暗中扶持这位二皇子,将来待这样一个人走上帝位,崔家想来也能全身而退了。想要保住崔家,还是得扶明君上位。如此看来,清除太后余孽和扶持明君上位成了重中之重。裴家暗中扶持的是太子,她若嫁去裴家不愁找不到太子的破绽。扳倒太子是第一步。万事皆有缘法,看似不相干的两人也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顺藤摸瓜,一环扣一环,太后这个硬茬迟早铲除。如此想着,崔云湄心中畅快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今日赐婚,势在必得。裴潇年走得极快,没人注意到他还与二皇子碰了杯酒。太子今日没有前来。太后今日这鸿门宴他是轻易不敢来的,生怕被算计。便呆在寝宫里没有出来。此刻裴潇年无需与人应酬,便在一树下,提着一壶酒躲清闲,乐得自在。眼尖的崔云湄自然瞧见了目标,抛下章雪沁便从小路绕了过去。“昭昭,我先走一步,有要事要办!”她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交代便走了。章雪沁自然也看到了裴潇年,只当是崔云湄的花痴又犯了。不过平日里她不是很矜持的吗?主打一个只观赏不打扰。毕竟这丫头平日里的名言可是:“裴世子乃莲花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今日怎的行事如此大胆,有古怪。但她向来不插手这些事,便也就回女席,不再多管。树下,池边,莲花还未盛开。正处于含苞待放的时候,荷叶长了些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池面,碧波荡漾。裴潇年蹲下,掷出一块石子,惊起一片涟漪。崔云湄垫起脚尖,动静极小地绕到他背后。不远处凡清凡荷正帮自家姑娘引开阿茧。阿苋今日不在,替主子办事去了。阿茧一个大小伙子根本招架不住两个姑娘。刚想出声提醒主子小心背后的崔云湄,便被凡荷堵住了嘴。“唔……”阿茧欲哭无泪,心道主子这可不怪我啊。崔云湄此刻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遮住了裴潇年的眼睛。她故意捏着嗓子道:“咳咳,猜猜我是谁?”眼睛虽被遮住,但那双手温暖又柔软,裴潇年不知为何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他忽地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她那双手,崔云湄吓得一激灵。他的手怎的如此冰冷,该不会得什么病了吧。紧接着便听那人道:“崔姑娘确定要同裴某玩这种游戏吗?”崔云湄赶紧将手抽开,急忙道:“我、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方才见你在掷石子,裴世子也会玩打水漂吗?”打水漂是一种将石子扔到水面上打出波纹的游戏,一般看谁的打得远。裴潇年站起身,看着这个被自己矮一个半头的女子,他不禁想到,如果她刚好凑过来,应该恰好抵在他的胸口。“你想如何?”崔云湄蹲下身捡了两枚稍微平整些的石子,站起身道:“不如裴世子同我比试打水漂如何?赢的那方可以要求输家满足自己一个要求。”裴潇年没有马上答复她。而是陡然低下头,霎时间,四目相对。崔云湄猛地,脸似朝霞般,双颊也烧了起来,只得扭过头去,猛吸了口气。裴潇年见此,便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道:“是吗?崔姑娘觉得你能满足我什么要求?”崔云湄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但她现在迫切地需要裴潇年陪她唱一出戏,只好道:“什么都行,不设限行了吧!”“嗯。那你给我吧。”裴潇年摊开手掌,等崔云湄把石子给他。崔云湄背着身把石子递给他,扭头时,双手还按压着双颊,希望红晕赶紧褪去。“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