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工作上手并不难,无论跟三角函数比,还是跟需要学习拉花手艺的咖啡师工作比,都像是三岁稚童的玩具。
得知程若茵即将高三,陈红贴心地允许程若茵在看店的时候写自己的作业。
程若茵对此感激不尽,主动提出周末晚上也帮忙看店。
晚饭时,程若茵也见到了陈红的儿子陈奇。
他长得富态,一身肥肉透露出很少运动的事实,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待在家里肄业,整日只知道将自己放纵在游戏的世界,昼伏夜出,已经是晚饭的点,他却刚刚起床,面对店里的新人他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也不搭话,对饭桌上多出一个人不置可否。
你别在意啊,我儿子性格有点孤僻,但人不坏的。
饭后,陈红洗着碗,带着歉意向程若茵解释。
程若茵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陈红给了她立身之所,又给了她一份工作,她心中万分感激难以言表,何况陈奇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个人一天到头几乎碰不上面。
深夜,程若茵合上书本,趴在咯吱作响的硬木板床上翻开自己的旧钱包。
借着月光,她细细抚摸每一张纸币,又将一枚枚硬币整齐摞好,确认旧钱包里再也掏不出一分钱后,得出一个最终的数字:两百三十七块8毛。
她叹了一口气,又打开钱包,将钱一张一张装回去。
当初上学报名时耽搁了一年,算算她已经成年将近半年了,也正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奶奶宣告以后都不会再白养着她。
饭可以给你做,房子你也可以住,但得交钱。
于是她去咖啡馆打工,为自己挣房费。
结果钱没挣多少,债还倒欠一堆。
总而言之,她用攒下的小金库付了赎身钱,五百块,买回凄凉的自由。
其中还有祝时越倾情贡献的两百块。
那两百块还不是白给她的,只不过放在她这里留着预支。
想到祝时越挑剔的德行,程若茵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
超前消费不可取啊。
悦耳的铃声将她从半梦半醒之间拖醒,程若茵捏紧手中的钱包,迷迷糊糊捞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对面一顿,懒散嚣张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睡了程若茵举起手机到眼前,通话页面上跳动着祝时越三个大字。
她又将手机放回耳边,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嗯。
祝时越一时没说话。
规律的呼吸声打在耳边,隔着一层机械加工成完美的白噪音,像是催促入眠的安魂曲,抽离程若茵所剩不多的意识。
我明天早上要吃学校门口小摊的煎饼果子,加蛋加肠放辣,不要香菜,再加一杯隔壁包子铺的甜豆浆,千万别在煎饼果子摊买,他家只卖预制的豆奶,不是磨的豆浆。
还有你明天早上别吃早饭,我家里给我买了蒸饺,太清淡了我不爱吃,我明天带来给你吃。